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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|新佑
  • 2019-07-27 19:19:4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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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旧是穿着女佣服的月祭遥驾驶着直升机,从高空俯视着只剩下空壳的西都城,我没想到自己又来到这里了。“这片区域是西都城的外围,军队也好,异变的生物也好,都已经很难看到了”月祭遥透过直升机的轰鸣喊着“……我们就在这里降落”,她麻利的对着仪表盘开开关关,扶着操纵杆让直升机平稳下降。疾风将砂砾吹的沙沙响,地面上被风干的黑色荆棘和魔傀的身体,都在疾风中迅速沙化飘远。抬头望去,西都城的黎明被笼罩在灰蒙蒙的雾霭之中,天空中的云层像海一样,而隔离区的方向,那里的云层透着压抑的灰黄。月祭遥喃喃说着“人都消失了,来了几回都是这样,大概过个一百年,这里的景色都还会是这副样子吧……好啦,没什么可看的”,我们降落的地方是一座大厦的天台,月祭遥走到天台的入口前,抬起脚对着铁门嘭!嘭!的踹了两脚,铁门上迸溅着黑色的影火,随后冒着青烟的坠下了空洞的楼道。

我们从大厦的天台下来,来到了街道上,因为一些高楼大厦在灾难中损毁,大都会现在的街道坠满了废墟,走起来像是登山郊游一样。“等一下……”我很想这么喊,因为月祭遥和月笛快得跟野猫一样,可我在没有依赖黑花的情况下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而已,“……咳!”我弯腰喘着气,而一抬头他们已经不见了,这可一点也不好笑!我一个激灵跑了起来,结果……“唉呀!”脑袋被撞到了月笛的胸口上,我胡乱挥着手找到了自己额头的位置,使劲的捂了住,“……你怎么在这里?”“快点”月笛毫不留情的说,我顿时气冲了上来“我知道了还不行吗?啧!”,我绕开月笛向等的不耐烦的月祭遥过去,但手腕被突然攥住了,像被粗暴的拷上手铐一样,一阵发疼,“呜……又要做什么啊你!”“我们走”,月笛轻描淡写的说完就拉着我的手腕向前加速,我的脚在陡峭的废墟之中慌忙迈开,简直就像忍受某种刑罚一样,月笛忽然又一转弯,等我迎面向电线杆甩过去的时候我才回过神,“啊!”我的眼睛都挤成了斗鸡眼,但身体猛的僵直,又被向另一边拽了过去。

我快要爆发了,真是莫名其妙,他是在冲我发火吗?“等一下!你给我站住……”我伸出手啪的勾住了身边的栏杆,月笛被我拖住后才停了下来,“安倩?”“不要碰我!”我甩开了他的手,被抽回的手腕火辣辣的,“好了……”我现在真想对他吼,但还是忍住了“我自己会走,你先去吧”,我故意摆出不想干了的样子,以为他会为难,可月笛真的转身就走了……混蛋啊!这是在傲娇吗!我流着鼻涕被飕飕的冷风吹着,看着他而去。“啊呀!”月祭娅抱着胳膊惊叹了一声,“跟不上就不要逞强嘛,我们可不是来郊游的,换做过去,这样的侦查任务可是要潜伏在水沟里游过去的!”“啧!对不起,我会跟上的……”虽然不甘心,但我确实没法反驳,月祭遥却像没听到一样“月笛好心带你,你却说些自以为是的话,要是我,要是我的话干脆杀了你好了……”,她是认真的,那个女人绝对没开玩笑!我恶狠狠的看着她,她窃笑着高傲的俯视着我,不能忍!不能忍!居然被那只母猫挑衅!我的脑袋一阵发热,然后,果然随着手腕-黑花痕-的刺痛,鼻血就溢了出来。我捂着鼻子弯下了腰,月祭遥叹了口气,丢下其他人管自己离开了。“安倩?”月笛犹豫的靠近我,我对他说“你知道的吧,我恐怕活不久了……”“……”“那你就不要浪费时间,去跟上那个月祭遥吧!”,我虚弱的说着,但是眼前,月笛忽然背对着我单膝跪了下来。

“……你已经怯弱到,只想去和一个保证会死的人呆在一起吗?”,那是月祭遥曾说过的话,那句话之后的月笛,是我从未见过的动摇的表情,他冷漠的脸几乎就在开裂,一块块的掉落下来……月笛的过去我从未知道,我不相信他从一出生开始,就是这样的冷漠,我甚至相信那块掉落的面具之下,那张一闪而没的,桀骜张狂的表情,才是真正的他。“哈!哈哈……”我用仅有的一点力气笑出声“被你照顾真的过意不去,我甚至会担心自己死不掉,没办法偿还这一直以来,你对我的袒护”,月笛听见了我的话,我知道他听见了,“月笛,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愿和人发生联系,就算是寂寞,也宁愿找我这样注定会死掉的人……”,我说着这些话,自己的口中也溢出了暗色的血液,腥甜的血液让我一阵眩晕。嘭!一声轰响,是月笛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巨石上,“……不对”,嘭!“……不对”嘭!“不对!”嘭!嘭!嘭!脚下的地面颤抖着……月笛抬起了拳头,那些陷进指缝的砂砾像烟尘一样坠落,“……和她无关”月笛低声的说,他口中的“她”似乎是一个女孩,但不会是我,也不是月祭遥,“那个约定,安倩忘记了吗?我带你去找你的哥哥,我是你的同伴”“……嗯”“那样的话你对我就有意义,如果那个约定不成立,我就不知道怎么对待存在着的你”“什么……意思?”“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对待你,每次感到不安的时候,就会默念着那个约定”,这才是月笛对我的感情,所以一直在一起的我们,既不像恋人,也不像兄妹,为了不失去我,他一直按照着“使用说明书”对待着我。

正在打算背起我的月笛,也是根据“使用说明书”得出的结论吗?我闭着眼将月笛的话重新回忆了一遍,“那个……”我对他说“我们在找到哥哥前,互相利用,找到之后一切就让它结束吧!”“嗯。”,月笛的声音回应着我,我爬上了他的后背,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恋人,也不是兄妹,但因为那个约定,我可以这样依靠着他。

西都城在大公国成立之前就存在了上百年,有些古老的遗迹还保留在这些高楼大厦的夹缝之中,我们走到了一处开阔的广场,和布满废墟的城市街道不同,这里由于周围都是平地,在灾难发生之后依然保持的很干净,但有些痕迹却是不可能被回避的,我们望着不远处的喷泉水池,一个白色的天使雕塑被血斑星星点点的沾满,而她脚下的水池也已经是暗红色,面对这样刺眼的场面,月笛只是稍微打量了一眼,而月祭遥视而不见的张望着周围。我们然后来到了一座两层楼高的,并不是很气派的教堂前,看起来是旧时代的建筑风格。我们推开了厚重的大门,里面的黑暗在光线的掠入中渐渐隐匿,丢下了一堆还没被啃完的废墟残骸,一座神像被高高悬在对面的墙壁上,面无表情的低头垂视着这片废墟。我对那个神像有些熟悉“这个是叫做-明主圣教-对吧,在公国有不少信徒呢!”“-蔷薇会-隶属于这个集团吗?”月笛问祭遥,祭遥苦笑了一下“按你这么说的话,在公国存在的-蔷薇会-信徒恐怕是要人山人海了,但事实上-蔷薇会-的行动一直很隐秘,或者说……”月祭遥用指甲抠着凝固在墙上的血迹“没准已经在世间消失了”。

按照我所能够了解的事,我的哥哥-安霖-从修族拿走了一件不得了的东西,一座存放着一位修子遗骨的石棺,但这样做也使得修族派出了月笛、月祭遥这样的人物去追捕他。“明知道我们会收回石棺,但他却将石棺交给了一群信徒?”月祭遥用小刀在墙壁上刻着几个关键词,将-石棺-和-信徒-连在了一起,又打上了一个问号,“或许?”祭遥自言自语的说“完成复活仪式需要信徒的力量……又或者是信徒可以帮助他保护石棺……”“不像他”月笛意义不明的回应了一声,祭遥不耐烦的叹了口气,然后把刻下的字一个个划掉,只留下了-信徒已死-这个词,她突然问“喂,你们说……正常人真的会听信了几句蛊惑就往那种地方去吗?假的吧!你们仔细看看你们的周围,这里留下的血迹至少有五十多份!没有人还活着!”月祭遥面对着我们大声的说,而我和月笛望着她,望着她背后缓缓站起来的身影,一时忘了吭声……

月祭遥蓬松的及腰长发突然像触电般直了起来,也正是在这一刻,月笛已经冲过去了,“厄啊!”一声含糊不清的嘶吼从月祭遥的背后传出,祭遥俯身回避,同时抬起脚后跟向身后踢去,啪!鞋跟陷入了烂泥中一样,狠狠踢中了对方的小腹,而月笛也已经冲到,在它的喉咙上取走了一抹血痕。“厄……”那个从角落里诈尸的家伙还没认真的喘过几口气就又倒回去了。祭遥心有余悸的望过去“他死了吗?”“死了”月笛又补充了一句“不会再起来了”。突然袭击我们的人看起来并不像是-魔傀-,从他理智不清的样子也很难认为他还是正常人,或者是普通的感染者,这个人穿着普通上班族的正装,虽然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消瘦,但肤色良好,眼睛也很清楚,怎么看都像是刚刚睡过去的普通人而已。“你们在想什么!”月祭遥没等我们开口就嚷起来“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普通人!”,似乎因为被吓到的人只有自己而怀恨在心,祭遥胡乱的冲我们发泄着怒气,我扶着额头说“我们什么都还没说呢……好了,这个怎么样都好,先看看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吧!”“倩丫头别得意,下一次就是你!”祭遥用手指了指我,我背后一阵恶寒,但现在没空跟她计较这些。

月祭遥熟练的戴上手套开始检查起遗体,除了刚刚由月笛和祭遥造成的伤害以外,这副身体几乎完好无损,“……不可能”祭遥脸色阴沉的说“就算指望他在灾难爆发后一直没被怪物碰过,但做为一个在废墟中生存了这么久的人,他的手掌却连一丝划痕也没有!”,月祭遥的话让我为之一振,既然不是变成了-感染体-或是-魔傀-,这个人究竟是怎么生存下来的?祭遥站了起来,摘掉了手套,“呵呵……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!”她露出了让人害怕的笑容,看来她要揭开谜题了,“哈啊!”祭遥一声呼喝,她的靴子啪!的踩在了遗体的啤酒肚上,“等一下!”我惊呼了起来,祭遥抬腿又是一脚,“干嘛……”她不耐烦的说“别打扰我!”“这种事你居然还要别打扰你!你到底有多暴力啊!他都已经死了!”“吵死了……你要是死了,我也会这么对你的!”“别露出可怕的笑容!”。月祭遥一边和我对骂,一边猛踩这具身体,然后在某一刻,我们忽然看见,从这个人的口鼻,眼角,甚至耳朵中流出了一小股清水。看起来是最普通不过的清水而已,但当它流尽之后,那副身体立刻像衰老了十岁。清水之中有古怪!“月笛……”月祭遥缓缓后退,表情中充满了不信任,像是寻求帮助般望向月笛,但月笛紧紧闭着眼,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,看起来并不是在害怕什么,而是分明遇到不能相信的事情。月笛咬牙开口“-水元术-没错,但水的主人,只会是石棺里的-她-”

——“师傅,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,我最崇拜的人是谁吗……当然是我自己!因为只有现在的我,才像真正的那个你!”月祭遥。

……我叫裘兰,在那个男人临世之前只是一个卑微浅薄的人,这段记忆是在-落世之劫-发生前。那时的我只是-明主圣教-无数信徒的一员,但稍稍有所不同的是,我同时也是服侍圣明的圣职者。那一天,我和往常一样,一边聆听着大祭司的祈祷,一边为信徒向圣明传达祈愿,工作已经带走了一天的时间,教堂很快也要封禁了,但我发现,那个人一天一直都坐在角落的长椅上,没有离开。

遇到这种事情让我也很烦闷,虽然教堂是为所有人开放的,但并不代表着流浪汉之类的人可以在这里过夜,现在许多信徒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了,如果让大祭司注意到那个人,挨骂的只能是我这样的下人。我叹了口气,打起精神,努力挤出一副强硬的态度走了过去。那个男人比我想像的要年轻一些,大概二十岁出头,面容秀气,像是一个公司文员或是研究所的学生之类的,但他风尘仆仆的脸色和眼神,都像是蜕回野性流浪猫,带着难以与人亲近的气场。“您好……嗯……”虽然已经都做过准备了,但一下子又不确定该用什么样的语气,他倒是抬起了头,但没有正对我的眼睛,而是停在了我嘴唇的位置。“嗯……”我还是整理不出完整的话,心里一急索性开始骂自己,明明自己只是个下等的巫女,装什么和蔼可亲,他要是不走,挨罚的人可是我啊!明明我也只是个黄毛丫头而已,凭什么要为他背黑锅啊!“我说你!”我提高了音量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“名字叫安霖”,他淡笑着工工整整的回应了我,只是眼睛又瞥到了别的地方,我耐着性子问“安霖居士,你来这里向圣明寻求什么呢?”“这里?”他似乎很惊讶这里能有什么,算了,反正我也没打算把他笼络进圣会,“嗯……”他茫然的思索了一下“我想寻求,和离世者遇见的方式”。

-离世者-,就是死去的人,还真是一个特别的说词,好像那个人只是离开这个不中意的世界而已,“没有,没有这样的方法!”我一口回绝,虽然心里对这个人越发觉得好奇,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,不要和这个人再接触下去。“不过,这里是教堂,那里就是圣明的圣像,有什么话想传达给圣明的,我倒是可以帮你传达,不过呢……”我闭着眼慢慢向他解释“我也必须收你的贡金,明白了吗?”,听了这句话,这个人差不多该离开了吧,但当我睁开眼的时候,他手里正放着一叠钞票,“……”“……”“其实啊……”我尴尬的解释“传达一次祈愿,并不需要这么多”“没关系,你就代我和圣明唠唠嗑吧”“诶嘿?”,我露出惊慌失措的怪笑,但他好像是认真的。“安霖”我认真的说出了他的名字“你如果不信任圣明,为什么要捉弄我?”“去吧,完成你的工作”“……,好了!我清楚您的意思了!”。跟这个人说话真是费劲,为什么世上还有人这么爱用钱耍帅呢?算了,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巫女,去做我本职的工作吧,因为那个人,我就这样在圣明的圣像前跪了一个小时,反复的向圣明祈祷,祈祷圣明能让那个人早点开窍。

教堂结束开放的钟声响彻,我从神像前站了起来,坐在角落长椅上的安霖已经离开了,我莫名的失落了一下,但想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把这份心情忘了。禁闭之后,我不能像有足够资历的圣职者那样住在教堂**,只能赶上巴士回到廉价的单身公寓里。“呀!要错过了!”我看了眼手表,发现商场日用品的打折促销要结束了,趁着大祭司刚刚离开,我匆忙加快了打扫的速度,然后赶到更衣室换下巫女服。“圣明啊……请让我赶上商场促销吧……”我边跳着边换上高跟鞋,结果脚下啪!的一声,高跟鞋的鞋跟断掉了……我光着脚左顾右盼的经过走廊,等摸出教堂之后才找了个地方坐下,偷偷从包里拿出了和巫女服成一套的白布鞋,朴素的白布鞋上绣着象征着-圣痕-的花边,其实成本并不高,但因为和-明主圣教-有关,所以非圣职者都是不能碰的,当然,像我这样穿着它在大街上小跑也是要挨戒鞭的,但是已经顾不得了,商场的促销我可不想错过。

西都城夜晚的繁华每每看到都让我有种优越感,毕竟我所生活的是这样一个大都会。我冲进商场,和一群阿姨争夺着所剩无几的促销纸巾,嘴里叼着包装袋急迫向导购员询问有没有促销的食品,然后又大包小包的向商场的另一个角落飞奔而去。两个小时后,我走出了商场,提着袋子像看破红尘一样安静,坐上空荡荡的末班车,听着嘈杂的收音机,向单身公寓回去了。

就是这栋又破又旧的单身公寓了,虽然远离市区,租金依然要花掉我一半的工资,而且隔音效果很糟糕,站在公寓楼面前,那个死气沉沉的房间就是我的家,我又拿出所剩无几的体力爬上了楼梯,用钥匙咔嗒的旋开了门,但在这一瞬间,我莫名的听见了,从我的房间里传出着电视的播放声,我犹豫了一下,以为是周围传来的声音,但是,我咽了一下口水,虽然这栋公寓都是穷鬼的聚居地,但是不代表没有目光短浅的贼来啃这块干巴巴的骨头,我游移着视线,发现了走廊上被人丢着的空酒瓶,立刻拿了一个藏在腰后,然后推开了门……我看见一个人盘腿坐在地上,没有开灯的房间闪烁着电视的荧光,他的脸色也在荧光中变得苍白,原本毫无生气的脸真的就像死人一样,我扶了下额头深呼吸了一下,问到“安霖,怎么是你?”“嗯,是我”“你在做什么?”“看足球,虽然不是很有趣”“这不是问题的关键!”,我啪嗒啪嗒的踩进了房间里,打开了灯光,然后正要说什么的时候,唉……多亏了今天发生的这么多事情,我的精神在承受他的惊吓后已经耗尽元气了,我张开口,却一句话也不想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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